外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13-15

13

 

李渊183,李世民比他父亲还矮一点,179,两人即使在现代也是稳稳超过平均身高,称一句身材修长毫无问题,然而……杨英有189……

加上他那种宽肩长腿的好身材,当日站在一堆金毛黄毛褐头发的北极熊里头毫不逊色,如今要是站在一堆普通人而不是军人里头的话,未免就显得扎眼了些。

 

隔着满桌子的菜,孙丛王宁成则中张凌几个人相对而坐。张凌昨晚去写另一份报告了,今早又起得晚——比警报都晚,所以现在坐着的几个人他气色最好,却也最搞不清状况。

“我一直以为……呃,秦王的武力值应该是他们几个里最高的。”

餐厅里坐满大半,张凌再迟钝也本能地觉得……直接谈论某些人和事不太安全……

 

“切,胜者为王,那一位在历史上看起居注……谁强谁弱还不是由得他去写了。”孙丛冷讪。

“没那么严重。”成则中摇摇头,“关于唐朝建立有些地方可能不准,但不至于太离谱……隋末时候图书文卷因战火散佚很多,不能都算在秦王头上。晋王……说是武将出身肯定没错。关陇集团文武不分途,历史上文武双全的不少,他也曾几次领兵出征的。”

“除了平陈那次,之后不都是败仗?”

“对吐谷浑胜了,和突厥的也胜过。”王宁说。“晋王领兵打仗上是不如秦王……但孙丛你这个‘能征善战’标准明显太高了啊。”

成则中点头,“何况个人武力值和指挥能力……不是一回事。”

 

张凌左顾右盼,抓耳挠腮,表情不胜苦恼,“……我其实,听得有点糊涂。”

“怎么说呢,你玩网游的话就懂。“孙丛对张凌一摊手,”简单来说,个人武力来说秦王应该是远程系,敏捷和命中高,晋王算是近战系,血厚力量强,这就不知是不是历史上漏写了……再就是,猎人和战士从身材上显然有差别。”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倒是……呃,高祖……还没见过他出手。剑客的话……和刺客是不是差不多?近战敏捷系?闪避和暴击高?这个真要见过才知道。”

 

“所以孙丛你的意思……秦王肯定是策略类游戏高手,但PK类不一定能占上方;晋王反之?咳,李治也被封为晋王,我总觉得这么代指……”王宁的表情颇不自然。

“总比直呼其名要好。“成则中说,”新时代不提什么王朝,可怎么说那几位也是长者,称呼姓名十分失礼……“

 

长者啊……

几个人彼此对望,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杨广崩时五十,李世民五十七,高祖九十……

现在看起来嘛,杨英说二十八九三十出头都行,李世民面相看着老成,头发有些少年白,也不会超过三十六七,最夸张的是李渊……换身校服,完全可以混入各大高校冒充学生……

 

负责给这两位上户口的那位邹所长曾表示,户籍卡上那“父子”两个字简直让人看得想落泪……对着照片差点把李世民上成爹这种餐具更是不必再提……

幸好唐朝称呼和现在不同,管父亲也叫阿耶或哥哥,一年多以来,一群不明真相的医务工作者纷纷以为那是小名……再就是各种吐槽弟弟长得太着急!

至于一群明白真相的历史工作者……只能翻白眼了……各种心痒难耐但奈何有保密纪律……就太宗的年纪,他这等外貌,实属——遗传好加保养有方!!

 

“至少史书上说晋王‘美姿仪’,这条完全正确。”张凌表示。即使当时一身灰扑扑成那样,美貌也依旧挡不住,他脸盲的人都印象深刻!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这说得有点过,但秦王确实长得不错——绝对比演他的那些演员都强!”王宁也表示肯定,“至于……“

 

至于李渊么……

那一位据说修行有成,不能算正常例子了吧。

 

不知谁说了句,“这三位……还真看着就是亲戚!”

众人纷纷点头之余,发奋埋头吃饭。

——呜呜呜……上天真是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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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扑闪。

杨英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醒了?“

“嗯。“ 他微微侧过视线,手握得更紧了些,很暖。

“现在晚上酉时末,饿不饿?有粥有汤饼还有糯米点心。“

“……牛肉汤饼?“ 他口里淡得几乎没味。

“我猜也是。”

 

不多时,有人拎着硕大的一只保温盒出现在病房门口。

靠在大抱枕上的杨英看到他面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褐色眼睛不由笑得眯起,“谢啦,世民贤侄。“

 

食盒一开,扑面而来的浓厚香气让他心都跳得快了些。

“这是……你什么时候做的啊?“

杨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没放开过那人的手才对……他可不信李世民有这份手艺!

 

“面是昨天就揉好切好的,我分盒放在冰箱里,吃的时候下锅现煮就好。牛肉汤也是熬好的,早晨你大概没注意……“

 

杨英拎着筷子想了想,貌似他早晨是有在厨房里看到若干个砂锅和炖锅排成一排,颇为可观……

“所以说我西行万里……终于找到饭票了么?“

 

某人显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那都是阿耶给我做的!“我的——!

 

“切,我都没和你计较了。一个人是煮,几个人也是煮嘛!呼……“

牛肉炖得软硬适中,鲜而入味,面条筋道弹牙,清汤浓淡适中,吃得让他简直有种如置云端的幸福感了。李世民继续说什么他也懒得计较,吃饱再说!

——以及,他到底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国啊?!蠢死了!

 

“我饿了……“士兵甲对着监视器拼命咽口水,淡色的牛肉清汤里红褐色的牛肉翠绿的葱花雪白的萝卜片还有面片,对于一个地道的西北人来说杀伤力委实有点大,”这时候食堂没宵夜了吧?“

 

“你说呢?食堂8点就关了!“士兵乙烦得简直不想继续看下去,他饿得都有点暴躁了,“这工作俺干不来!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一句也没听懂!——那绝不是什么陕西土话!今晚我就写报告,你准备签字;赶快把录音交上去让上头换听得懂的人来!”

 

“听不懂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肯定是在说吃的吧?要是……也能来一份就好了!”

 

“…………你能有点志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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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说什么……?”

“…………”

“你说什么……?“

“——!路平之!我都重复了三次了!!“张安几乎是在咆哮,“杨英就是杨广,历史上的那个杨广——!隋炀帝杨广!”

“…………你说什么?”

 

14 

 

老于无可奈何地撑住头——这个动作他近来可真是熟练非常。眼看着张安一副马上就要炸开的架势,他也不得不下水,“安少校,路中校,两位都冷静啊……

 

路总摸了摸半秃的额头,胡子长得比头发多的人真是情何以堪啊……他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抽了支烟,火机打了两次,居然愣是没点着。

“这……不是我们冷不冷静的问题吧。于组长,张总说必须得让您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花白头发的于嘉华点点头,干瘦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枯涩的笑容,“说来话长。两位若是有时间,我就从头说起,说一下来龙去脉吧。“

 

“当然。“安容郑重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路平之,”我今天没有其他安排。“

 

路平之点点头,把烟在桌上生生折断,“这件事比较重要。于组长,我洗耳恭听。“

 

于嘉华轻叹,“这件事最早……要从二年半之前一份奇怪的研究提案说起,那份不具名的提案只有几百字,是关于唐代游仙以及游仙文化。从那时候开始,所里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影印本或者文献残片,其中有少半与吕岩有关……”

“吕岩?”

 

“对,就是民间所说的吕纯阳,八仙里的吕洞宾。”于嘉华继续说了下去,“这并不值得奇怪,但是还有一些残片涉及到唐高祖李渊……”

 

“慢着!于老你是说……早在我们真正决定开昭陵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关于高祖的……”张安扭头看着身边干瘦的于老,他似乎都听到自己颈椎嘎嘎作响的声音,“二年半……那就是比我还早四个月?”

 

“对。”

 

“唐高祖李渊……他和隋炀帝杨广是……表兄弟的关系吧?”安少校表情严肃,“但那和你们口中说的杨英……”他眼睛倏然睁得极大,满满是不敢置信,他一字一句地说,“于组长,您该不是准备跟我说,‘杨英’回西安是为了找‘李渊’吧?隋朝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一千四百年出头……”路平之喃喃自语。他是个冷兵器迷,自然对隋唐印象深刻。“这人……哪里来的?张安,你刚才说……‘开昭陵’?!”他表情简直狰狞了,恨不得伸手进自己脑子里把那些冒出来的念头一个个掐灭——这比国内磁场靠祥瑞镇压还恐怖好吗?!起码他看不见祥瑞啊!这一路他可是和杨英同行的!!

 

张安对他一摊手,一言不发,那表情分明写的是“兄弟我早告诉你这是聊斋你为什么还要问“。

 

于嘉华点点头,“是。我们研究所最早是西X大的附属机构,大概三十年前独立了出来,主要研究宋之前的各朝历史,算是国内这方面的权威了。我的主攻方向正是北朝、隋、初唐。二年之前,收到通知说抽调人员配合昭陵工作组。开昭陵是件大事,但不知为何……“他看了张安一眼,”……影响被限制在小范围内,圈外知情者并不多,即使出土了大批影响深远的文物;尤其到了后期……“

不知不觉,他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了。

 

“……真正的转折出现在去年二月,也就是一年零九个月之前,通过多次扫描和仪器探测,确认主墓室里有两个生命迹象反应……”

 

“两个生命迹象反应……“路平之干咽口水,”该不会是高祖李渊和太宗……李世民?他们一直……没死?之前见到的……“

 

“简言之……是。具体来说,很复杂。至少我所知道的部分……科学不能解释。“于嘉华叹气,”但那两位的身份完全可以确认,不存在任何疑问。因此……“

 

“能与他们相认的……杨英,身份也可以基本确认了。”安容少校点头,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倒很快平静了下来,“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不合理。”

 

“……你是说,他不应该从俄罗斯回来?”路平之也有点回过神来,“是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埋在哪,但肯定不是国外!再说那时候哪来的俄罗斯啊?”

 

“大业十四年,也就是公元618年,隋炀帝杨广被宇文化及所弑,死于江都。隋书,唐书还有同时代人著的笔记里都确认了这一点。关于他最后的埋骨之地有不同说法,公认埋葬在浙江雷塘,另有衣冠冢与义冢。炀帝生前好大喜功,修东都开大运河三征高丽,致使天下动荡民怨沸腾……但从不曾为自己营修过陵寝。”于嘉华简单地做了个总结陈述,“安少校的疑问也是我最大的疑问:既然已有先例,先不考虑他怎么能活到今天,但如果身份确认无误,杨广无论如何不应该从国外回来。”

 

张安若有所思,“安少校,你之前说……杨英能查到的最早记录是一年九个月之前?再早的记录是没查到,还是说……根本没有?”

 

“唔,这个时间……?”于嘉华皱眉,世上哪里这么多巧合?

“容我去查一下当时的相关记录。”他看着安容与路平之,“当时几天内……发生了挺多事,好几件事情回想起来都……不太正常。”

 

张安咳了咳,双手交抱胸前,“我有另一个提议。”

抽丝剥茧来得多慢?哪有功夫做那么多考证?又不是要写论文!

不如……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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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个月之前巨变,如今到处夜里都显得特别安静。不过空气污染的问题没那么快解决,哪怕少了地上无数争奇斗艳的霓虹,天上银河依旧显得黯淡。

杨英抬头看看天空,他对天象并没有什么研究,但长安附近看了几十年的星空至少是记得的。说来这条黯淡而熟悉的银河……大概是此世中最方便快捷且最能让他明白自己身在千年之后的东西了。

 

“你之前说……有话要和我说?”叔德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嗯。”他插着口袋走在前面。

“且慢一点。”

“……我没事,不需要输血。”

“遵医嘱。”

“叔德……我已经在医室呆了一天,现在都亥时末了。”

“阿英,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他脚步微顿,再动身的时候脚步却更快了些。谈不上怨恨,但他心底的困扰苦恼……实在是太多了。叔德那封信才一百二十六个字,还有一部分是导引功法!很多事情都一笔带过,实在太过言简意赅,他还没来得及和他抱怨呢!

再说……他离开中国的这一年多了……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摸了摸腰带上的那串“钥匙”,杨英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李渊走在他背后,心神几乎都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被带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才醒过神来。杨英等他进门,门一合就忍不住扑上去将人抱紧,下巴也不客气地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某种程度上说,他还真是……讨厌国内这千年不变的拘谨作风。

 

李渊耐心地让他抱了好一会才在那背上拍了拍,“先进去。“他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某个角落,随手把门反锁了,又把门厅的灯调到最暗,这才顺了顺杨英黑色的额发,轻声说,“你气色并不是太好,白天我稍微探查了一下,应该是一路上过来损耗不小……进去让我好好看看。“

 

杨英点点头。叔德的眼神……他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只好紧赶了几步冲进客厅里。

 

厅里空落落的,墙一侧放着一排黑色皮质的转角沙发,沙发上铺了两张短羊皮。两层窗帘都拉起来了,外面路灯的光线隐约透进来。他听见走在身边的叔德啪地一声打开了墙角的一盏高脚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十分柔和。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阿英,你开口之前,让我把一件应该早就告诉你的事情告诉你。“李渊走到沙发上坐下,侧光照出他柔和清晰的面容轮廓,他微微垂下视线,”……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开皇十八年之后你曾经失去了一些记忆?尤其是关于我的……“

 

杨英走到他身前,脱掉外套,直接在地板上坐下。因为是正坐的姿势,这个高度正好方便他靠在某人膝盖上。他一双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人不放,“……我还以为……你依旧不肯告诉我……“说到最后,他尾音忽然哑了。

 

李渊抚上他的面颊,却在碰到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杨英一把将他握住,低声说,“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有什么……是我死过一次之后还不能接受的呢?“

 

李渊微微苦笑,杨英的掌心……烫得像块热碳。若不是看阿磨白天看他时候的神情已然明显到藏不住心思的地步,他宁可等到他身体彻底休养恢复了之后……

他犹豫了很久,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久到杨英手上的温度也传给了他。

“我和你……并不是姨表兄弟……”

 

 

15

 

“张安?”

“我们直接问吧。”

“问……杨英?”

“不,问李渊!”

 

回想再三,于嘉华不得不承认张安的提议是最合适的。第一,当前直接确认杨广的身份太困难了。即使开了雷塘的墓地也无法证明什么。除非再去把隋文帝的杨陵给开了。他还不想改行改成那样……

第二,客观分析,炀帝在大业当时的情境下几乎没可能诈死,而能够有能力将他诈死之事全然掩过的势力或者个人……实在不多……

 

过往史家从来不曾做此猜测,因为没有动机……

李唐当时已经取得了关中,攻下大业也就是长安,如果真要起兵勤王,就不会坐视炀帝在江都困坐愁城了吧?哪怕只是敷衍地表示……

于嘉华重重叹了口气。不,好像李渊确实当时有作这个表示,只不过所有人都认为是做戏罢了……

或许……后世人包括他把历史都看得太简单了些?

那个时候天下动荡四处皆反……炀帝早因为之前的种种行事而失却民心,若李唐执意相救……会不会是同灭之结局?于老打开台灯,从旁边的架子上又翻出《北史》《新唐书》《旧唐书》几本书来。翻了几页,实在觉得看不下去。

 

他走到门口,披上外套,决定去医院小卖部里买点卤菜花生之类的东西。

佐不了酒,下书。

 

门外寒意凛然,但并不算太冷。路灯下,他走在医院小区狭窄的石子路上,一边摸着口袋里的烟一边想,即使确认不了杨英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反过来说,确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三十年前就选了历史研究为终生职业,这些年经济发展轰轰烈烈,改行的旧友发财破产的人数大致相当,完全转职去做了不相干的行业也不少。论天赋,他并不是他当年同学里最高的,但如今,他是这条路上走得最远的之一。

 

一生里从来没想过能赶上真正开帝陵这种盛事,他只觉得幸运。是了,幸运。或许国家最初开昭陵的目的并非他所能理解的,可那些发掘出来的文物是真实的,那些被意外发觉的记载也是真实的,在时光洪流冲刷之下保存下来的……无论是什么都弥足珍贵。

了解过去就是把握现在,因为现在是从过去而来。

对于嘉华来说,那些东西的金钱价值并不重要,所谓“价值连城“这概念更多只存在于他学者的头脑中,而不会变成实实在在的房子车子票子。上下五千年中华文明浩浩汤汤,珍宝不胜枚举,可遗落的也多,他一生追求,不过是尽可能地还原历史,还过去那些人与事的本来面目。

很可笑吗?

也许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斗转星移,世上没有什么能真正永垂不朽。王朝如此,家族如此。

然而文明终究薪尽火传。

 

下一盏路灯之下,有人远远地对他合十为礼,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于老停步,神情里多了点凝重,“大师?“

 

哪怕是如今滴水成冰的天气,空嘉依旧穿着那件七成新的灰白僧袍,脚踏圆口僧鞋,右手腕上挂着一串短短的木念珠。“不敢当大师之称,于组长直呼空嘉即可。“

 

于老皱眉,他素来和这位没什么交流,更不用说现在都快半夜了,“您有什么事?“

 

“贫僧对隋唐历史所知不多,欲向施主求证一事。“

 

清瘦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摸出烟在路灯底下对着火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事实上,我现在也觉得我所知不多……“

 

******************************

 

窗户开着,应急灯下,桌上胡乱地堆着几只啤酒罐,大盘子还有些剩下的卤牛肉猪耳朵豆干花生米,旁边是拆开了的两盒老坛酸菜牛肉面。

 

“杨英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张安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在这一个星期才能去一次超市的特殊时期,吃饱喝足还有得聊的感觉不要太好……

 

“……事实上,有。“路平之打了个哈欠,“安容那条线的事情我隐约知道一点。上面……蛮看好他的……因为涉及到之后对北边的统战安排之类的……”

 

“他才去俄罗斯多久?能接受那么高级别的任务?我是说……如果政审之类的都能过。“张安疑惑。不是他怀疑杨英,呃,杨广的能力,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很古怪。

 

路平之翻了个白眼,他酒量不怎么样,现在虽然没醉,说话却有点卡带的感觉,“我现在还是……没法接受你说的那些。尤其我这一路上……杨英和……历史上那个隋炀帝……感觉差得也太远了吧?我记得电视剧里还拍他在城楼上看到突厥大军射来的箭和儿子抱头痛哭啥的……那个好色懦弱昏庸喜奢华的暴君……呃……就最后这条喜奢华可能还合得上?你是没看到他带回来的那些皮草……啧啧,过海关的时候一干人等的眼珠子都差点滚到地上……”

 

张安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自己都说了那是电视剧……电视剧里能有什么真的?胡编乱造不靠谱的多了……”

 

“才不是呢……我看的那个是《隋唐演义》,据说还参考了《资治通鉴》呢!”路平之奋起反抗,“再说了……历史上对隋炀帝的评价不是定论吗?选秀女封夫人建迷楼什么的……”

 

张安扶额,按正史来说炀帝真够不上荒淫的级别……虽然他败家的本事确实超一流……

不过,他好像也记得城楼大哭那里是《资治通鉴》里,但唐代史书野史笔记里都没记载的事,迟生了五百年的司马光是怎么给掰出来的啊?!

“这次昭陵发现了挺多新东西……没准会改写一些历史吧……“

 

“啥?你不是说真的吧?!“路平之抚胸,刚才的花生噎得他一愣,“考古归考古,地下挖出东西真有这等影响力的……历史上可没几回!那是传承有序的隋唐,不是什么没边的黄河文明遗址!”

 

“反正再怎么改,有些事实也写不上去的,譬如高祖修仙什么的……何止古代史家不言怪力乱神,我们现在不也一样?什么神仙鬼怪之类的,统统交给,呃,那个什么特殊事务司处理。”

 

“我说……真有这么个司局?哪个系统的啊?什么编制?归谁管?宗教局我知道,但他们一般也不和地方扯上关系。”路平之满眼都是问号,善于捕捉蛛丝马迹的职业习惯发作,“那个司不会是什么人假冒的吧?”

 

张安切了一声,“你信不信,最迟今晚安容就会向他上面确认?已经遇到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装作没看见是没用的……还不如早点找专业人士来处理!”

 

“处理?”

 

“不是很明显吗?杨英是为了李渊回来的。他之所以没死多半也和李渊有关系!”张安抽了根烟出来,不抽,在手上转来转去,“昭陵这边也是,从一开始,关键就在高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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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7.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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